报到站
邱老太这边还没忙完,又有一名年轻男子来到店内。上午10点过,4个排队的顾客已坐满了方凳。
“我从读书开始就在这里剪头发,游孃孃掌握得到我的头型。”35岁的顾客张先生告诉重庆晚报记者,游孃孃最开始单剪只收2元一次,现在也只收7元。
张先生介绍,自己以前住在技光村,离游孃孃的理发店也就300多米。如今婚后搬到沙坪坝区小龙坎,仍不时开车回来剪头。“价格便宜是一回事,主要是请游孃孃理发,早就成了我一种习惯。”
1966年,17岁的游淑君进入大渡口饮食服务公司。虽是饮食服务公司,但也提供理发服务。她便是从那年开始,入了理发这一行。
到中午1点30分,游淑君服务了7位顾客。其中两位染发的顾客,包括剪短、上药水和染色,前前后后忙活2小时,每人也仅收费30元。
重庆晚报记者注意到,到店里理发的顾客,以中老年人居多。
用游淑君的话说就是,自己的小店相当于一个报到站,“要是几个月下来,某一个熟悉的老顾客都还没来,我就晓得多半是走(去世)了。”
一元钱
重庆晚报记者还注意到,包括新工一村的李婆婆在内,两位上了年纪的顾客,游淑君只收了1元。
“岁数大了,都是70多岁的人了,又无儿无女。”游淑君说,象征性地收点钱,老人们才不会觉得丢了自尊心,也方便下次再来。
“刚开始时,大人理发只要1角7分钱,小娃儿更是只要1角钱。”游淑君清楚地记得。
1998年,饮食服务公司的理发店停业。公司原本给游淑君安排了其他岗位,但干了32年的老本行说丢就丢,难免有些不舍。纠结几个月后,49岁的游淑君选择退休,并在现在的位置开了店,一转眼又是20年。
自己开店,价格就灵活了很多。大约在18年前,游淑君立了一个规矩,身体有残疾,或是上了年纪的独居老人,一律免费。
原来,老家在长寿区的游淑君,父母去世得早,自己跟着姨妈长大。特殊的成长环境,让她深知困难人群的不易。
然而,好几个熟络的顾客因为她免费后,再也没来过理发店。后经打听,才得知这些顾客感觉占了便宜,心怀愧疚。就这样,大约15年前,游淑君开始象征性地收5角钱,直至今天的1元。
52年光阴,游淑君也从当年的青葱少女,变成饱经风霜的老人。理发店涨过几次价,到如今的7元。对于特殊群体,还一直坚持着1元的价格。对于那些行动不便的老顾客,游淑君在空余时还上门服务,也仅收1元。
席不散
游淑君膝下两个儿子,今年分别是50岁和48岁。
长子许先生告诉重庆晚报记者,母亲早已到了颐养天年的岁数,自己多次劝她不要开店了,“但她犟得很,根本不听。”
最终,许先生想到一个折衷的办法:母亲继续开店,每天早中晚餐由他供应,且中午饭一定要回家吃。游淑君答应了。
“几乎每天都有老顾客、老邻居从外区过来。”许先生说,母亲一边给他们理发,一边聊天谈心,感觉她活得非常充实,比每天闲在家里看电视或坐在茶馆打麻将好多了,“也算是一种锻炼身体的方式。”
45岁的养路工康师傅,当天上午满身尘灰地来到店内,除了7元的理发费,刮胡子的2元游淑君没有收。康师傅一直不停地道谢。
54岁的周帮群,是当天上午染发的两名顾客之一。“真的是物美价廉。”靠摆摊卖稀饭包子生活的她,文化程度不高,想不出更多的赞美之词。
用技工村便利店老板、经常到游淑君店里理发的李先生的话说,也许游孃孃剪得不够时尚,不够花哨,但她的剪刀下,流淌着一股温情,这股温情就叫“人都在,席不散”。
如果非要用大白话来阐释这股温情,那么下面这段重庆晚报记者与游淑君的对话,再适合不过了。
——“您每天理发几个小时?”
——“基本上冬天上午9点开门,其他几个季节早上8点半左右开门,一般都是下午6点关门。当然,如果店内还有客人,就得剪完了再走。”
——“生活来源主要靠理发么?”
——“不,我现在每个月退休工资有2800多元,老伴过世得早,我也没啥病,这些钱完全够开销了。政府政策好,以前每个月还要交税,现在都给免了。”
——“有没有考虑找个帮手?”
——“你看嘛,我连店头(招牌)都没得,服务对象几乎清一色老顾客。人家都是冲着我来的,要是找个人的话,别人心头会不舒服,我也不放心。”
——“每个月能赚多少钱呢?”
——“平均下来每个月2000多元的样子。我都这把年纪了,钱真的不是很重要了。现在大家都住高楼大厦,可能很难体会到以前那份邻里感情,这种感情,是无法用钱来衡量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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