广州市总工会楼顶的“绿地贴”贴出一片“草原”，显得格外美观。
不浇水不施肥不洒药就能良好生长的“绿地贴”。
“绿地贴”中长出的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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前不久，在深圳闭幕的第19届国际植物学大会，将全球植物研究者的眼光吸引到中国。在专业的研究议题之外，也唤起了人们对于生态环境与城市发展的再一次思考。当城市化进程不断推进，如何才能实现生态保护与社会发展的和谐？
在广州的城市角落，正进行着不少协调城市发展与生态环境的实践与尝试。车水马龙的东风西路边，拥有60多年历史的广州市总工会建筑的屋顶，一片“草坪”让城市的水泥森林增添了一份绿意，也让炎炎夏日多了一丝凉意。
然而这片“草坪”从何而来？在广州烈日、暴雨、大风等天气情况下能否承受？而这个“草坪”中看的同时是否中用？如此茂盛的植被会否孳生蚊虫，带来更多问题？在这些草身上花费了十几年光阴的黄爱平解答了记者的疑问。
文：南方日报记者 李丹
实习生 陶梦
图：南方日报记者 肖雄
实习生 李乔茵
屋顶草坪让室内降温3℃—5℃
烈日骄阳，黄爱平蹲在广州市总工会的屋顶，身旁是一大块脆生生的绿植。他随手掐了一小片叶子放在嘴里咀嚼说道，“这些都是野草，不用浇水、不用施肥、不用洒药，它们自己就能长成这样。”
提到在炎热潮湿的天气中容易生长的野草，记者的脑海中跳出了满墙爬山虎的景象。在被问到这些绿植会不会像爬山虎那样不受控制地蔓延时，黄爱平掀起放置植被的塑料盒，展示植被根部土壤的情况。“将土层控制在2厘米到3厘米，它们生长就可以被控制在一定的范围了，最高也就长到15厘米左右。”他告诉记者，工会屋顶的这片草坪是去年7月种下的，今年差不多依然在15厘米的高度。
“土层的厚度除了与植被生长有关，也考虑到顶楼屋面的承重要求。”黄爱平回忆起十几年前开始尝试在屋顶种植这种植被时，用的是8厘米厚的土壤，后来考虑到消防、蚊虫等因素，慢慢减少土层厚度。
黄爱平给这些倾注了十几年精力的“草坪”起了个名字——“绿地贴”，“人受伤了用创可贴，城市屋顶绿化可以用绿地贴。”黄爱平打趣地说道。
绿油油的“绿地贴”不仅让城市的屋顶多了几分凉意，作为建筑用隔热草坪它也实实在在可以为建筑“消暑降温”，还能省下电费。
黄爱平给记者做了个假设：对于一个住在顶层、夏天要开4台空调的家庭来说，“绿地贴”可为他们一年省去2000元的电费。说着，黄爱平拿出2011年10月广州市建筑科学研究院出具的降温报告，上面明确标有“绿地贴可使室内温度降低3℃—5℃，延迟及减少室内开空调的时间”。
“隔热降温只是一方面，在净化空气和屋面雨水方面绿地贴也有效果。”他补充道。从屋顶地面的情况来看，记者采访前一天夜里的大雨没有将土层中的土壤冲刷带走。
选择适宜生长在屋顶的植物
不浇水、不施肥、不洒药——三不管，还能解决屋顶的隔热、美观、雨水净化等问题，在听完黄爱平讲解之后，记者觉得有些不可思议，并且想了解这些草坪背后的“高科技”。黄爱平坦言，绿地贴背后所谓的“高科技”，他只是根据自然规律，在屋顶种植原本就生长在屋顶的植物。
黄爱平至今还记得2006年在白云山云山街教师小区发现绿地贴草种——“华南铺地锦竹草”的情境。“我们到居民楼屋顶给小区做免费屋顶绿化推广的时候，看到对面楼的屋顶有一片绿油油的植被。”黄爱平说，“当时我就在想，我们这么费心地种植屋顶植被，但是这些野草可以自然地在屋顶生长得这么好。也就是从那之后开始有了在屋顶种野草的想法。”
清华大学建筑设计研究院有限公司第六分院副院长袁凌，对“绿地贴”产品的技术路线比较认同。他认为，综合考虑并实现屋顶绿化系统的可持续性，低建造和维护成本，以及轻量化，是简式屋顶绿化发展的主要方向。
从2002年开始涉足屋顶绿化，到2006年无意间发现屋顶的野生草种，再到2008年“绿地贴”研发成功，如今黄爱平的“绿地贴”已经“贴”在广州不少建筑的屋顶，还贴到了厦门、江西、江苏等省外城市的建筑屋顶。
不过这10多年的屋顶绿化之路并非坦途。“为了做这个屋顶绿化我先后花了1000多万元，卖了番禺的房子，现在住在女儿家，外面还欠着几百万元。”透露着自己的状况，但黄爱平的语气却并不消极，“我很看好这个市场，以后屋顶绿化一定会发展起来的。”
今年5月，《广州市节能降碳第十三个五年规划（2016—2020年）》提到，广州要实施屋顶绿化改造，力争2020年全市屋顶绿化面积达到250万平方米。记者查阅资料发现，广州作为国内最早开始推行屋顶绿化的城市之一，如今从数据来看，屋顶绿化的覆盖率并不高。
但近年来，广州加大了推广屋顶绿化的力度。2015年1月，广州市国土规划委和市林业和园林局联合发布了《关于推进广州市城市空间立体绿化的意见》。该《意见》再次强调了屋顶绿化的建设及管理应符合《屋顶绿化技术规范》，并提出，凡是认建屋顶绿化2平方米（相对固定），按植树1株折算义务植树任务。
从不浇水的草到不浇水的花与树
在袁凌看来，屋顶绿化在实施层面还有一些需要完善的地方，一个是既有建筑改造的实现方式问题，这需要和城市规划、老旧建筑抗震和节能改造、防水设施更新、社区建设等结合起来。二是后期维护问题，目前大多数屋顶绿化项目对后期维护考虑较少，特别是5年以上的中长期维护，导致成本增加或计划外支持，阻碍了屋顶绿化的可持续发展。
如何让屋顶绿化可实施、可持续也正是袁凌和他的团队近期研究的重点。他认为屋顶绿化未来的发展趋势，是利用生态学的视角和方法，将屋顶绿化作为一个生态系统来研究并加以应用，使屋顶绿化的设计、实施和运维符合生态学特别是城市生态学的规律，为城市提供更多、更好、更持续的生态服务。
袁凌透露其正借鉴欧美国家屋顶绿化生态系统（Green Roof Ecosystems）的研究成果，并结合中国的实际情况和需求，进行研究和实践的探索。
黄爱平认为“绿地贴”产品也就是在打造“屋顶绿化生态系统”。2008年“绿地贴”研发成功之后，黄爱平就在居住的居民楼屋顶进行“试种”。为了推广产品黄爱平已经卖掉了当时居住的房子，但这片生长了近十年的草坪成为其最好的“代言”产品。
黄爱平一边用图片展示，一边说道，“绿地贴春夏秋冬有不同的生长状态，但其本身就可以形成良性的生态系统。”黄爱平解释，例如到了冬季，老茎叶保护新茎叶度过寒冬，同时老茎叶也成为新茎叶来年生长的肥料。
虽然对自己的产品充满信心，也看好未来的市场，但黄爱平坦言，现在的“绿地贴”还是处于野草丛生的状态，缺少了些美感，所以他还在开发“绿地贴”的2.0乃至3.0版本——培育不用浇水的花和不用浇水的树。
“等开发了足够多的产品后，就可以在‘屋顶绿化’的基础上实现‘屋顶美化’。”黄爱平告诉记者，如今他寻找草种的足迹已经遍布大江南北，每到一个城市他都专门爬上顶楼，看看屋顶生长出的花草。
■链接
广州屋顶绿化之路
力争2020年屋顶绿化面积达到250万平方米
广州作为“花城”的形象如今已经深入人心，但在繁花似锦的公园、热闹的花市之外，屋顶也是这座城市不容小觑的绿化“战场”。
广州市是国内最早开始屋顶绿化的城市之一。20世纪70年代，广州东方宾馆10层屋顶上建立了我国第一个大型屋顶花园。1997年出台《广州市城市绿化管理条例》规定“新建大型公共建筑，在符合公共安全的要求下，应建造天台花园”；2002年下发了《关于进一步加强建筑物天台绿化美化工作的通知》；2007年制定了《屋顶绿化技术规范》，形成了广州的屋顶绿化地方性质量标准；2012年《广州市绿化条例》规定“办公楼、居民住宅楼、高架桥等建（构）筑物适宜立体绿化的，各级人民政府应当采取措施鼓励进行立体绿化”。
从实施情况看，目前广州地区屋顶绿化主要集中在一些高端商业建筑和政府、企事业单位的试点建筑屋顶；新建大型楼盘旁的地下车库顶部也会建造成园林庭院，便于住户活动、休闲；还有一些公共地下空间的顶部，也会营造成城市的公共绿地。
2001年至2014年，越秀、荔湾、天河、海珠等中心城区也选择一些试点单位进行屋顶绿化试点建设。同时，较早出台了一系列的相关政策。去年底开始，越秀区为提升广州大道沿线天面视觉形象，选取南方报业传媒集团和外商大酒店共6栋建筑实施屋顶美化绿化工程。今年2月，完成屋顶美化绿化11000平方米。
今年5月，《广州市节能降碳第十三个五年规划（2016-2020年）》提到，广州要实施屋顶绿化改造，力争2020年全市屋顶绿化面积达到250万平方米。接下来，广州的屋顶绿化工作将如何推进？
广州市林业和园林局相关负责人表示，目前由市发改委和市林业和园林局联合编制的《广州市推进屋顶绿化工作方案》正在报市政府审批，该工作方案对“十三五”期间的屋顶绿化工作进行了部署，将有效促进全市屋顶绿化工作的推进。
此外，市林业和园林局还将进一步完善技术标准。上述负责人表示，屋顶绿化植物品种、栽培基质的选择、种植、管养技术具有较大的局限性，2007年制定的《屋顶绿化技术规范》距今已经10年了，为更好地指导屋顶绿化建设管养，市林业和园林局开展《屋顶绿化技术规范》修订工作，计划今年完成，同时制定完善《屋顶绿化建设工程验收办法》、《屋顶绿化养护技术指引》。
针对市民对屋顶绿化工程普遍存在误解，担心会引起房屋渗漏、影响房屋结构安全稳定、招引蚊虫等问题。市林业和园林局负责人表示，接下来将有针对性地开展“寻找广州最美阳台”系列活动，举办“寻找最美阳台”导赏活动、科普讲座及技术咨询等，并将进一步加强屋顶绿化建设养护方面的宣传，消除市民的顾虑和担心，为推广屋顶绿化创造良好的宣传氛围。
